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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合开保险公司吧,戚总兵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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肃然道:“郑姑娘,那支五六十人的队伍,就是去岁马将军帮着练过一阵的骑兵。他们的祖辈父辈,其实也是我们浙江义乌人,因跟着我们去北方,这些孩子就生在了蓟州,倒是从小就上过马背的,是骑兵的好料子。可惜,他们虽承袭了军户,这几年却领不到军饷,有些甚至只能去做马夫、纤夫那样的苦力,活活累死、冻死的,不少……”

戚金说到此处,言辞滞住,迅速地眨巴起双眼,忽地抬手拍在自己太阳穴处,骂一句“黄梅天的蚊子真他娘的凶”,然后作势抹一把面颊。

郑海珠始终凝神观察和倾听,如何瞧不出来,戚金这是说起老部下的后代们,辛酸乍起,在掩饰自己的哽咽。

吴邦德忙接上话:“郑姑娘,我义父将浙江的田产卖了些,凑出每人七八两的安家银子,先将头批几十个青壮和家卷招募到镇江来,又从附近民代官养的马厩里,买了二十匹朝廷不要的马,大伙儿轮着骑上去训练,组成这支骑兵。”

郑海珠翻着眼睛算账:“马这么训,不能只吃草料,得加豆饼和盐,我们松江府衙的马,每月都要吃掉一石豆子、快二十捆干草,一年得二三十两银子来养。买马便宜、养马贵。只这二十匹马,一年就要五六百两银子。五十个骑兵的年饷近千两。且不论头盔甲衣长枪的开销,这小小一支骑兵,每年的银耗起码一千五百两银子。戚总兵可为他们向兵部报员额了?”

戚金冷笑:“老夫一早就去兵部找了人,将他们从蓟州转籍到南直隶。兵部原本说,司礼监和内阁快批了,忽地又讲没钱,福王大婚,户部怎么都顶不过,给万岁爷送出去十万两。”

郑海珠沉默了,没有再追问细节。

老朱家太能生了,大量白吃朝廷、白拿朝廷的蛀虫后代们,的确是帝国沉重的负担。

遑论福王这种万历和他宠妃的掌上明珠,啊不,掌上肥珠,公费结婚,自然更会薅去不少民脂民膏。

但饶是如此,朝廷每年的盐课岁入都有二百万两,真的连两千两银子的军饷都批不出来吗?

何况,这些年轻的骑兵,本来就是承袭的爷老子的军籍,本来就该拿月饷银子的。

戚金看出郑海珠在猜测什么,直言道:“再打听下来,是朝中有御史,参了老夫好几本,说我欲用公帑蓄养家奴。兵部的张侍郎找人去说情,言道都是当年蓟州功臣的子侄,老戚收留他们,绝无歹意,此事才平息。张侍郎真是好人,又转圜一番,让部堂调马将军来训兵,等于是昭告朝堂,老夫这支骑兵,名正言顺,出现在镇江,没什么不妥。”

原来是这么回事!

郑海珠到了今天,终于明白过来,为何从福建月港回松江的航船上,刘公公常与马祥麟提起,你岳父是如今难得肯为武将出头的绯袍文官了。

兵部侍郎张铨,有其父必有其女,雏凤清于老凤声,马将军和张铨的女儿张凤仪,一定会像正史所载的那样,琴瑟和鸣、共纾国难。

张府,是配得起秦良玉的儿子的。郑海珠发自内心地,为马祥麟结到这样一门亲事,而高兴。

戚金面上片刻前的凄凉之色,也渐渐消散。

老人忽地转过来,竟是向郑海珠作了一揖:“丫头,是以老夫今日定要在此道谢,你送来的一千两银子,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,能撑这支骑兵大半年的开销。”

郑海珠忙躬身还礼,又言带三分自愧、七分笃诚道:“戚总兵,张侍郎出力,马将军出人,我能出钱,戚总兵赏光收下,我当真不知多么愿意。我只恨自己刚开始张罗买卖,出得还太少。”

戚金望向操练拼搏、号音震天的练兵场,叹气道:“丫头,我相信,你是老天难得赏给这世道的大好人,我也相信,朝廷看上的你那位老乡,不会是倭寇。但也请你体谅体谅,我这个戚家人最后的一点颜面。我们戚家军,我领的这些浙兵,将来若有机会和颜头领并肩作战,定会全力以赴、精诚合作。可是眼下,我不想与海上来人结交,更不想再拿海上来的银子。”

郑海珠闻言,都要哭了。

并非因为帮颜思齐拉朋友圈失败,而觉得沮丧。

恰是感慨、唏嘘于这位大明老将军倔强的自尊感。

多少进士出身、满嘴仁义道德的文官们,“今日李府拜干娘,明日干爹便姓张”的例子,还少么?

而这些读书人看不起的武将们,却往往在坚守他们的信念底线上,祭出两个字:不退。

郑海珠丝毫不认为,戚金对于颜思齐这个海上枭雄的排斥态度,是迂腐倨傲的表现。

越是这样有原则的人,越是能成为放心的合作伙伴。

郑海珠于是慎重道:“戚总兵,晚辈明白了。晚辈不再提带我颜大哥来拜会之事,但另有一个念头,想与老爷子和吴公子说说。”

“丫头你说。”

“你们何不自己做一门新买卖?镇江北上临清,南下松江,漕运繁忙,水路兴盛,不做航运保险,太可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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