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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尧在得知父母死讯的时候就明白，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脱离过去生活。

所以谢昭然说的话不对。

的确，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，他现在依然年轻，但他的未来并不广阔，也没有无限的可能。

年龄带给他的只是沉重的枷锁。

它将自己锁进惨痛的过去中，锁在梦魇中，他的未来是伴随着过去的赎罪之路，而非无限可能的自然发生。

更何况，杨璟差点因为他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将这样的自己再塞进她的生活里，而他也已经没办法变得和之前一样，现在的陈尧早就丧失了幸福的资格。

他唯一能给杨璟的，只有坦荡的感谢，诚挚的道歉，和不再见面的成全。

漫画完结，和她说的一样，打平。

现在，他们应该去面对自己的人生，而非再折磨彼此。

这么想，陈尧起身，沿着已经走了千百遍的路到了刺园。

他来过这里太多次，只是为了看她一眼，所以他从来没有勇气踏进过小区。

而这一次，他走到了杨璟家楼下。

这个地方和之前没有太大不同，人来人往，却又冷冷清清。

他在楼下站了很久，却没有上楼敲门的勇气。

他不知道杨璟当时是怎么鼓起那样的勇气去找他的，对比之下他太懦弱，只能躲在角落等着她出现。

杨璟最终还是出现了。

她穿的朴素平常，头发用簪子拢在脑后，手上拎着两个黑色垃圾袋，正走到垃圾桶的位置扔。

在陈尧的记忆中，杨璟永远都是那样从容，那样特殊又神秘，他几乎找不到她普通的一面。

可是现在，他站在角落，看着她的身影，忽然意识到，他让她等的太久了。

从当时不告而别到现在，已经整整三年，杨璟三十一岁了。

他当时选择逃避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问题，而是她的人生。

如果这三年里，她只是在等他，他不敢想象他磨灭了她人生的多少可能。

如果不认识他，她本来有机会找到更适合她的爱情，他不负责任地耽误她的时间，耽误她幸福的可能。

如果现在自己还选择站在这里等待，逃避，那他的错只会越来越深。

他必须要了结这一切。

杨璟已经回去了，他咬了咬牙，跟着她的身影。

却没想到走到半路，手机忽然响了。

电话是杨斯昀打来的。

陈尧站在半路，手在挂断键处悬空了一会，最后还是划开了接听。

只是一个电话。他在心里想，一个电话不能改变什么。

“我是来问你的恢复进展的。”杨斯昀在电话里说，“最近行动上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“没有了。”陈尧说，“恢复的很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杨斯昀在电话那端敲着键盘，又问了几个更具体的问题，陈尧一一回答。

谈话到最后，杨斯昀忽然随口问了一句，“杨璟过的怎么样？”

陈尧愣了一下，“为什么要问我？”

杨斯昀笑了笑，“你不用隐瞒，你和杨璟的过往我都知道，那本漫画的女主角也是她对吧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一开始我不懂，比起你来说，他选择我才最合适。”杨斯昀停顿了一会，缓缓说，“但现在我知道，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。”

陈尧有些不解，“为什么。”

“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，为什么那些催债的人会那么肆无忌惮地问杨璟要钱，而不是我吗？”

陈尧一顿，“因为你在国外？”

“因为杨璟根本就不是杨荣中的养女。”

说完这句，杨斯昀沉默了很久。

陈尧有些疑惑，“什么意思。”

“我听说你现在正在画漫画，这很好。”杨斯昀忽然转了话题，“我知道这是适合你的路。”

陈尧并不理会，继续追问：“杨医生，你刚说杨璟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“她不是杨荣中的领养的女儿，是杨荣中买来的。”杨斯昀说的十分艰难，“她常被打，但我却只会在一旁看着，非常软弱。”

“等到她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时，发现他们在找寻自己路上出了车祸。她是有机会得到美好的生活的，可是她的出现却毁了她的父母，到头来他们除了她的生命什么都没留下。而在她受伤痛苦时我却视而不见，所以现在有能力站在她面前保护她的时候，她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
杨斯昀这番话说的实在太艰难，而陈尧根本无法消化。

他僵在原地，光是想象她的过去都觉得心如刀绞。

她如何熬过那些日子走到现在的，陈尧不知道